森工就是森林工人。我以前挺佩服森林工人,每每进山,暖阳高悬,淡淡的山雾轻拢着山谷,在鸟语声里隐隐地传来伐木的声音,那声音在空谷中回荡,甚有诗意。但我离开地质队后,很多年没有听到这种声音了。
森工有着巨斧和油锯,他们在大树倾倒之际必会大喝一声。那是十分豪放和粗犷的,声音在山谷间久久回荡,甚至惊飞一两只小的鸟雀。我不喜欢锯木头的声音,是从有一年到神农架的房县写报告文学。我住的那个招待所,一直用木头烧锅炉,有个锅炉工整天在电锯上截木头,把20厘米直径的木头锯成40厘米一段,然后贴着墙把它们码起。我特别难以忍受的是,每个宁静的午后,这种金属的刺耳的声音开始响起,一直到夕阳从神农架的高山上缓缓沉落下去。在临近冬天的日子里,居民楼前也有这种小的电锯,锯出短的木头,以供冬天烤火之用。
……到了北京,这一切渐渐忘怀。
我有一个朋友,他在《中国林业报》社,我经常给他写稿,此报是绿颜色的,有点像征意义。我不觉得林业报是给森工看的,我仿佛觉得大家都在看这份报纸。但是到了1998年,林业部率先摘了牌子,改叫林业局,尔后长江一场大水又叫政府一纸命令,让森工们放下斧头和锯。此时我发现,森工过后之处,山林便进入中年,开始慢慢地谢顶。
原来林业部有很多森工企业,这些企业就是把森林伐掉,林业部肯定还是种了很多树木,但我印象里林业部就是管砍伐森林的,这多么有意思?如果没有林业部呢?没有森工企业,就没有人去伐树,森林就会保持原貌……这个推理吓我一跳。现在北方干旱,长江水地流失,欲做黄河第二,这真是可怕事件。
森工终于放下了斧头和锯,我心里踏实了,但愿少点森工。